刮骨的疼已經讓她開始看不清人,說不清話:“陸……”聽見動靜的路衡趕忙起身:“姐,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?
我去給你叫醫生!”
剛要轉身,小指就被一截冰冷的手勾住。
路衡腳步一頓,回過身來。
四目相對。
南依依用眼神示意著臉上的呼吸器,眼裡滿是哀求:“幫我……”太疼了,疼的她已經喪失了活下去的勇氣。
陸恒當即瞭然,她是想讓自己幫她摘下呼吸機。
路衡瞬間紅了眼:“姐,再堅持一下,或許……或許……”最後的話他再也說不下去,南依依的手臂上滿是針孔,皮下淤青更是看不出初見時的嫩白。
“求…你…”這個世界上,所有她在乎的人都不再愛她。
她已經不想再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,日複一日的看著天花板,靠著過去的回憶過活。
路衡含淚撇頭不敢再看。
身後,南依依虛弱的求救還是繼續,陸恒閉上眼,最終做出了迴應。
他抬手握住她的掌心,輕顫著將她覆在呼吸機上。
隨著南依依最後的用力,她親手將呼吸器扯開,掉掛在床沿上搖晃。
路衡跌坐在地哽嚥著,他隻能無力地聽著南依依的呼吸越來越淺,越來越淺……直到心電圖‘滴’的一聲長鳴,徹底變成一條直線。
路衡抱著頭,根本不敢去看身後南依依枯瘦如柴般的身軀,隻能崩潰的嚎啕大哭。
他不明白,南依依那麼好的人,為什麼命會這麼苦?
……街道上,陸恒正驅車趕往第二醫院。
此刻的他,腦子裡滿是上次在醫院見到南依依時,她的手裡拿著的診斷書。
難道陸恒說的是真的?
陸恒臉色血色驟然褪去,惶恐和不安如山壓來。
他一腳踩下油門,將原本半小時的車程縮短到十五分鐘。
下車後,他滿眼慌亂地往血液科病房跑去,過度呼吸的肺好像被針紮了一般刺痛。
現在他已經不在乎南依依認不認錯,倔不倔強了。
他隻想看見她,告訴她自己或許做錯了。
他們應該好好談談。
就在陸恒左顧右盼時,一眼,他就看到路衡站在走廊,垂眸不語。
他心一抽,跑上前一把揪起路衡的衣領:“依依在哪?
你之前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!?”
路衡一動不動,彷彿對男人的話置若罔聞,隻一臉悲慼地看著病房裡。
陸恒太陽穴猛跳,順著他的目光望去——病房裡,南依依閉著眼躺在中間的病房上,麵色一片死灰,像是一具精緻的睡美人。
下一秒,陸恒就看見醫生正將白布上移,蓋住了她的臉……小字體**字體首頁詳情已在書架第10章一週……她是要死了嗎?
南依依大腦空白了一瞬,後來竟又詭異的平靜了下來。
大概因為冇人愛,這個世界也冇什麼可留戀的了……死亡對她來說,或許更是一種解脫。
她睜開沉重雙眼,便對上了路衡含淚的雙眸。
“依依姐,你終於醒了……”路衡壓抑著哽咽,雙手都在發顫,“對不起,我不該刻意接近你,我媽得了重病,陸哥說會給我錢,對不起……”南依依聽著他解釋,隻覺得命運弄人。
她嚥下滿嘴苦澀,輕聲問:“那……你現在的錢攢夠了嗎?”
“夠了夠了。”
路衡抹去眼淚,悲傷的望著她:“姐,你為什麼不告訴他你得病了?”
南依依艱難地勾了勾嘴角,還有必要嗎?
陸恒已經不愛她了,說了也隻會惹他嫌棄。
南依依喘息漸重,她望著窗外想了很久,才說:“你能,幫我找個律師嗎?”
路衡應聲,當天就找來了律師。
南依依強忍不適和律師商議好了離婚事宜。
律師走後,她的力氣也似乎用完:“等我死後就麻煩你將協議交給陸恒,其餘都彆說。”
“我的骨灰……也拜托你交給我的父母……如果他們不要,你就把我撒在海裡吧。”
南依依紅著眼,深深凝視著眼前像極了陸恒的少年:“最後,如果可以,我想請你幫我替二老磕個頭,代替我跟他們說聲對不起……”路衡聲淚俱下,連連點頭:“好,好……”南依依交代這完後事,隻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。
她緩緩閉上眼,再次陷入沉睡。
一週時間,對南依依來說過得很慢,她被病痛折磨到每天都想立刻死去,這樣就不會再承受這些痛了。
她用這些時間回想這一生,明白了父母的反對和決然,也後悔自己的決定……可惜一切都晚了。
對路衡來說,卻過得很快,一眨眼,那個溫柔的女人就瘦的隻剩下骨頭。
他看著戴著呼吸罩的南依依,看著她的呼吸越來越慢,越來越淺……這一天,路衡沉默了很久,然後起身往外走去——他去找了陸恒。
陸恒不在他們的彆墅,路衡站在門口諷刺地笑了笑,轉身去了天清苑56號。
開門的是白輕雪,她裹著男人的外套,鼓起小腹,不滿地看著路衡。
路衡抿了抿唇說:“我找陸恒。”
白輕雪勾起蠱惑地笑了笑說:“是南依依讓你來找他的吧,他不會見她的。”
路衡冇有強求:“依依姐讓我把離婚協議書拿來了,不讓我見他,我不會拿出來。”
聽到這句話,白輕雪眼眸一亮,當即就轉身上了樓。
不過半分鐘,陸恒就下來了。
他一臉慍怒,聲音低壓著:“我和南依依說過,不會離婚。”
身後的白輕雪臉色一沉。
“你不簽也沒關係。”
路衡自顧自說地拿出離婚協議書放在鞋櫃上,“依依姐得了重病,快死了,所以就算不離,她也會走的。”
話落,陸恒如遭電掣。
可很快他又冷靜下來,南依依年輕,身體又好,怎麼可能突然得病。
“路衡,彆跟著那個女人來做戲,我和她之間的事還輪不到你這種小孩來插手!”
見他不信,路衡眼神複雜。
他最後隻說了一句:“行,你彆後悔。”
說完,路衡轉身離去。
望著路衡的背影,陸恒臉色陰沉地可怕。
他從口袋裡取出那枚早就摘下的婚戒,輕輕摩挲。
“陸哥。”
白輕雪嫵媚摟住陸恒的胳膊,“南依依真是瘋了,居然用這種幼稚的方式吸引你,她……”話還冇說完,陸恒猛地一揮手,拉開和她的距離。
白輕雪差點冇站穩,一臉錯愕。
“誰準你詆譭她的?
這幾年我對你的放縱,讓你肆無忌憚了嗎?”
“看清楚你的位置,也不要妄想不屬於你的東西。”
陸恒冷冷撇下這句話,在白輕雪詫異的目光中毫不留戀轉身離開。
……一連幾天,陸恒都心神不寧,每天都在等南依依還有什麼手段。
可那天之後南依依再也冇有出現過,就連手機上的簡訊提示也冇有想起過。
終於,他坐不住回了趟家。
開門的瞬間,屋內瀰漫出腐朽的味道,茶幾上鋪著一層灰塵。
一絲荒謬的想法從腦海裡冒了出來。
陸恒慌忙跑上樓,推開南依依的房間,原本緊繃的心當即放鬆了下來。
還好,房間裡的東西都冇被動過,還都放在原地。
這裡到處都是南依依生活的痕跡,空氣都彷彿還留存著她身上的茉莉香。
對南依依積壓已久的思念在此刻迸